在中国第六代导演里,贾樟柯的作品从形式到内容无疑是最具个人风格的。概括起来说,作品几乎走的都是小成本小制作路线,以时代变迁下的的小人物生存状态来探讨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最近上映的《江湖儿女》,有人评论是贾导为妻子赵涛量身打造的女性电影。说的很对,虽然有影帝廖凡的加入,但在戏中绝对属于为女主角服务的超级绿叶。影片定义为犯罪爱情故事,其实犯罪只是推动爱情发展变化的一个情节点。在这部爱情故事里,贾樟柯探讨更多的是男女情深义重的爱情如何被所谓的江湖瓦解。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们都同戏中人一样难保初心,做着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事情。
贾樟柯起初给这部电影定的英文名字是《moneyandlove》,他说:“人类的绝大部分问题,要么就是因为缺钱,要么就是因为缺爱。”对这种人类问题的说法,大白话却是大道理。基于贾导这句大白话,再来分析《江湖儿女》中男女主角人设以及导演的创作意图,就简单易懂了。
巧巧:情深偏又缺爱的江湖女儿
赵涛饰演的巧巧是一个自小缺失母爱的乖巧女人,在片头赵涛回老家看望父亲的一场戏中就有了交待。男朋友斌哥是巧巧的精神支柱和价值追求的启蒙老师,她从斌斌那里学会了江湖中的人要讲一个义字。有情有义的巧巧,在开枪解救被袭击的斌哥那一刻起,命运开始改写。为了保护斌哥,巧巧独自扛下了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判刑五年。
到这里可以视为影片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便是巧巧出狱后到重庆奉节寻找斌斌的分分合合的剧情反转。在巧巧被斌斌抛弃返程的过程中,导演安排了几节巧巧寻求谋生的凄零故事,诈骗*饰演的饭店客人,在列车上被徐峥饰演的克拉玛依小卖店主忽悠。一路流离失所,伤心绝望,最终巧巧踏上了回山西大同老家的火车,开始了棋牌室老板娘的江湖人生活。
郭斌:义重偏又缺钱的江湖儿子
郭斌在山西大同是一个社会大哥,经营歌舞厅和出租车公司,开上了皇冠。他对弟兄们喝的是“五湖四海”,讲的是“肝胆相照”,拜的是关二爷,是一个非常妥妥的江湖大哥形像。
入狱一年,郭斌变成身无分文的穷人,而以前跟他的马仔开着宾利耀武扬威。为了东山再起,郭斌跑到重庆奉节找他曾经帮过的一个蹲过监狱的大学生,并与大学生的“妹妹”结婚,过上了吃软饭的日子。当巧巧出狱后到奉节来寻找自己爱人时,郭斌却避而不见。五年牢狱之灾,那个让巧巧接受并苦苦熬过来的江湖斌哥却成了负心汉。
影片中有两处表现郭斌善于得理饶人的故事情节,都有同样的口头语:“至于吗!”这也是表现郭斌义字当头的江湖本色,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大男人,因钱沦为无义。
江湖儿女:最终没有情深没有义重
影片结尾部分,斌哥因酗酒造成肢体瘫痪,在无助的时候又回到太原投奔了巧巧。巧巧安置了斌哥并带他去针灸治疗,两人各处一室,此时的巧巧对斌哥已无爱情。
斌哥问巧巧:你还恨我吗?
巧巧回答:无情了,也就不恨了。
巧巧在自己的棋牌室里拜起了关二爷,她觉的自己就是江湖中的人了,江湖中的人是要讲一个义的,巧巧照顾斌哥,更多是为义字。为了义,巧巧能够再次为斌哥解围,拿起茶壶砸向了棋牌室客人。
在巧巧的悉心照顾下,斌哥渐渐可以扶拐走路。末了,斌哥留下了一点钱,一个人悄然离开。巧巧显然是不高兴的,踹出门后未找到人也未再寻人,两人的爱情最终走向了终结。
巧巧的情深和斌哥的义重,到后来全都不是了,都违背了初衷。究其原因,还是贾樟柯说的那句话,人类的绝大部分问题,要么就是因为缺钱,要么就是因为缺爱。回归到贾导电影的一贯创作主题,世道变幻,难能初心。
人世间不叫人世间,改叫港片惯用的江湖。虽没有刀光剑影、行侠仗义,也没有枪林弹雨、暴力美学,甚至没有了铁汉柔情,可贾樟柯的江湖,却是最真切的社会写实,同时也有他本人对港片喜爱的致敬成分。
在这个江湖里面,巧巧和斌哥被裹胁行走,你我凡人,何曾又不是这样。